一起在公园读诗
我咽下一枚铁做的月亮
许立志
我咽下一枚铁做的月亮
他们管它叫做螺丝
我咽下这工业的废水，失业的订单
那些低于机台的青春早早夭亡
我咽下奔波，咽下流离失所
咽下人行天桥，咽下长满水锈的生活
我再咽不下了
所有我曾经咽下的现在都从喉咙汹涌而出
在祖国的领土上铺成一首
耻辱的诗
2013.12.19
我谈到血
许立志
我谈到血，也是出于无奈
我也想谈谈风花雪月
谈谈前朝的历史，酒中的诗词
可现实让我只能谈到血
血源自火柴盒般的出租屋
这里狭窄，逼仄，终年不见天日
挤压着打工仔打工妹
失足妇女异地丈夫
卖麻辣烫的四川小伙
摆地滩的河南老人
以及白天为生活而奔波
黑夜里睁着眼睛写诗的我
我向你们谈到这些人，谈到我们
一只只在生活的泥沼中挣扎的蚂蚁
一滴滴在打工路上走动的血
被城管追赶或者机台绞碎的血
沿途撒下失眠，疾病，下岗，自杀
一个个爆炸的词汇
在珠三角，在祖国的腹部
被介错刀一样的订单解剖着
我向你们谈到这些
纵然声音喑哑，舌头断裂
也要撕开这时代的沉默
我谈到血，天空破碎
我谈到血，满嘴鲜红
2013.9.17
三根骨头
许立志
陌生人，请留步
请收下我昨晚从身体里
取出的三根骨头
第一根可作锄头，助你开垦
余生的田园和内心
第二根你拿稳了
这拐杖千金难买，你拄着它
在生活的夜色里再不用担惊受怕
最后一根请保管好
等明年今日天黑时
插在我荒草萋萋的
坟头
2013.10.21
这大海葬着立志
陈年喜
循着涛声 我来到这片水域
一个没有到过大海的人
更加清楚大海埋葬着什么
大海不能拆迁 但可以脏污
像一部现代文明史 布满交媾的痕迹
这苍茫的大海
向彼岸输送过钢铁 劳工 阿迪达斯的代工鞋子
也迎来过蓝眼睛的坚船利炮
炮膛填充着我们祖先的火药
如今 它埋葬着一位诗人 和他低于机台的青春
那二十四年被禁锢的灵魂 在这里
是否得到了自由？
华尔街
陈年喜
我来到的时候
华尔街一天的风暴已经消散
一只金牛立在当街
无比硕大 像臃肿的资本
许多人围着它拍照
他们内心的肿块
通过手机一千五百万的像素
显得更加清晰
纽约的初冬已显出寒意
灯光让空气变得粘稠
在寻找中餐馆的漫长途中
我突然看见了洪流
它滚滚若海水呼啸而来
滚滚洪流中 爱情正在结束
美丽的少女扯碎玫瑰
而落日巨大从西方升起
在西北的秦岭南坡
我有过四十年的生活
二十年前 秦岭被一条隧道拦腰打穿
一些物质和欲望 一些命运和死亡
从这头轻易地搬运到那头
其实华尔街的意义也不过如此
在人们去往未知之地的路上
又快捷了一程
相比华尔街的辉煌
我更爱下榻屋的一张木床
这张承担过无数疲惫的床的床头
被睡眠擦得锃亮
露出好看的木质
沿着木头的纹理 我们将遇到
一些早年的事情
语言
郑小琼
我说着这些多刺的油腻的语言
铸铁——沉默的工人的语言
螺丝拧紧的语言 铁片的折痕与记忆
手茧一样的语言 凶猛的 哭泣的 不幸的
疼痛的 饥饿的语言 机台上轰鸣着的欠薪 职业病
断指的语言 生活的底座的语言 在失业的暗处
钢筋潮湿的缝隙间 这些悲伤的语言
……我轻声念着它们
在机器的轰鸣间。黝黑的语言。汗液的语言。铁锈的语言
……正如年轻女工无助的眼神或者厂门口工伤的男工
他们疼痛的语言 颤栗的身体的语言
没有得到赔偿的伤残手指的语言
内在锈迹斑斑的开关、卡座、法律、制度。我说着黑血烘烤的语言
身份、年龄、疾病、资本……恐惧、嚎叫的语言。税官与小吏们。
工厂主。暂住证。外来工……的语言
跳楼秀的语言。GDP的语言。政绩工程的语言。孩子学费的语言
我说着石头。加班。暴力的语言
我说着的……深渊。生活的楼梯。伸向不可捉摸的远方
在徒劳的风中，紧紧抓住生活的栏杆的语言
我说着——这些多刺的油腻的语言，它们所有的刺都张开着
刺痛这柔软的时代！
女工：被固定在卡座上的青春
郑小琼
时间张开巨大的喙 明月在机台
生锈 它疲倦 发暗 混浊 内心的凶险
汩汩流动 身体的峭壁崩溃 泥土与碎石
时间的碎片 塞满女性体内汹涌的河流
混乱的潮水不跟随季节涨落 她坐于卡座
流动的制品与时间 交错 吞噬 这么快
老了 十年像水样流动……巨大的厌倦
在脑海中漂浮……多年来 她守着
螺丝 一颗 两颗 转动 向左 向右
将梦想与青春固定在某个制品 看着
苍白的青春 一路奔跑 从内陆乡村
到沿海工厂 一直到美国某个货架
疲倦与职业的疾病在肺部积蓄
卡在喉间 不再按时到来的月经
猛烈地咳嗽 工厂远处的开发区
绿色荔枝树被砍伐 身边的机器
颤抖……她揉了揉红肿的眼窝 将自己
插在某个流动的制品间
成为巴勒斯坦人
小五
首先，你必须不是一个巴勒斯坦人，才会想要
成为他们。你的怜悯、自责和惭愧催促你这么做
但这并不意味着：你真的——替他们抵挡了几发
炮弹，击溃了几个敌人，经受了房屋的坍塌，饱尝
多年饥饿，监禁，暗杀，残疾，失语，无家可归。
是的，你必须先有一个国家，才能去到这国以外的
别的地方。就像你必须通过以色列，才能试图变成
巴勒斯坦人，就像凭借一个人的刺刀（而不是子宫）
才能生育出另一个人。你知道这是说谎，但你听从
这谎言，使你无论如何，不可能是一个巴勒斯坦人。
其实，就算你有中国护照，你也不会成为巴勒斯坦人
同那些护照上有鹰、狮子和皇冠的人一样，当你取出
它们，死亡就被运上货轮，渡过运河和海洋，从海法
上岸，做短暂的停留，然后装车送往谢赫贾拉、西岸
最后抵达加沙。和你想象的不同，你是棺椁的一部分。
当你回到祖国，人们像以色列人那样迎接你，这让你
错以为自己从未离开。在逾越节和灾难日，无酵饼和
曼拉克什之间，你才开始面临这个抉择：你是将房子
搬往定居点，把敌人送进高墙的另一边，对屠戮表示
满意，还是在被歧视、虐杀和埋葬后，继续开口说话？
2024.6.6
你是如何成为一个以色列人
小五
当我用颤抖的双手，在断墙上为你们写下：你也是一个
以色列人。请不要仅仅是感到羞辱或愤怒，用最脏的字眼
诅咒我，或朝我的脸上吐口水。这不会使你看上去更无辜
而你傲慢的面容，让你此刻更像是一个不读旧约的以色列人
你还是难以抗拒那些好处，而眼下的代价看起来是那么地小
当你为你的国家开疆拓土，修建道路，在你所到之处
都插上旗帜，到雪山下灌溉良田，种植那些耗水的作物
用这里的油和光发电，输送到你出生的地方，将采来的
金属运进工厂，锻造出枪膛和子弹，射杀那些阻挠你们的
愚昧的边民，让我来告诉你，你是如何成为一个以色列人
当你将孩子从她的家中抱出，送往你设立的学校，但在书中
抹去他们的文字，教她的奶奶也没有学会的你的语言，关闭
他们的清真寺，焚毁世代流传的古籍，又从屋子里搜寻出
有害思想，把学者列上黑名单，集中起来审查他们脑子里
病态的东西，让我来告诉你，你是如何成为一个以色列人
当你在街道上遍布密探、岗亭，在路灯上安插无数只眼睛
让邻里相互窥视，让谈话没有喘息，让出行变得艰难
让刀具拴着链子，让异族分出优劣，让同族也划出等级
让一些人销声匿迹，再让一些地方封闭，成为秘密，当你
欣赏这和平，让我来告诉你，你是如何成为一个以色列人
即便日子稀松平常，只是按时上下班，领那点可怜的工资
再上超市去购物，在安检中等待，准备变得更老，为晚年
有份保障而安心，你也还是住在他们多年前就住过的屋子里
你在假装这可以维持，而你总为野蛮人可能穿过街区，敲响
你家的门而恐惧，让我来告诉你，你是如何成为一个以色列人
最后，为了一点抱负你参加军队，被运往下一站是火葬场的地方
你的政府轻易劝说你献出心脏，在宣布被敌人非法侵占的地方
即便你如愿以偿，通过牺牲成为了新闻里的英雄，你胸前的勋章
也不会闪耀太久，为你修建的纪念碑会被推倒，雕像会被砸烂
连你的子孙也会倒霉，让我来告诉你，你会如何成为一个以色列人
是的，这就是为何我在遥远的废墟上写下：你也是一个以色列人
而你不会很快承认。有一天人们审判你，你将坚持认为自己才是
受迫害的人，而你拒绝忏悔。这使你前所未有地像是一个以色列人
时代广场（Time Square）
吴季
如此我将消磨自己的一生，在这样的时代
和广场。人潮匆忙涌过，我站着
像在等候（蕨薇蕨薇），虽然，已不是等候的年代了
我在广场中心站着，蕨薇蕨薇
（抬手看表），呵早安，市民们，有礼貌的市民
早安！如我一样，热衷股市、地产和六合彩的市民
如此我将消磨自己的一生，——七公里外
绿茵场上，许多国家和民族的热身赛
能移民的都移民了，在这样的年代
剩下的，歌唱着“未来的花开好”。
充满信心，热切地，在摄氏十度犹嫌冻人的
非正规的广场上，在没有旗帜仍然生活的年代
我看到：政治是急雨，自由是一道彩虹
而楼宇和它们的价格都长高了，像我的弟弟
我是一束蕨薇，生长，徒然地
当时代移植我，向喧腾的广场
吸进尼古丁，呼出二氧化碳
比广告上说的还要致命
赶时间的人
王计兵
从空气里赶出风
从风里赶出刀子
从骨头里赶出火
从火里赶出水
赶时间的人没有四季
只有一站和下一站
世界是一个地名
王庄村也是
每天我都能遇到
一个个飞奔的外卖员
用双脚锤击大地
在这个人间不断地淬火
流水线
郑小琼
在流水线的流动中 是流动的人
他们来自河东或者河西，她站着坐着，编号，蓝色的工衣
白色的工帽，手指头上工位，姓名是A234、A967、Q36……
或者是插中制的，装弹弓的，打螺丝的……
在流动的人与流动的产品中穿行着，
她们是鱼，不分昼夜的拉动着
老板的订单，利润，GDP，青春，眺望，美梦
拉动着工业时代的繁荣
流水的响声中，从此她们更为孤单的活着
她们，或者他们，相互流动，却彼此陌生
在水中，她们的生活不断呛水，剩下手中的镙丝，塑胶片
铁钉，胶水，咳嗽的肺，染上职业病的躯体，在打工的河流中
流动
流水线不断拧紧城市与命运的阀门，这些黄色的
开关，红色的线，灰色的产品，第五个纸箱
装着塑胶的灯、圣诞树、工卡上的青春、李白
发烫的变凉的爱情，或者低声地读着：啊，流浪！
在它小小的流动间，我看见流动的命运
在南方的城市低头写下工业时代的绝句或者乐府
没有肉的国家杂志
乌鸟鸟
因为一种可怕的瘟疫
政府疯了，命令挖掘机到处挖坑
将整个国家的活禽和牲畜
一卡车一卡车一卡车地倒进去
活生生地，埋掉了
就连养殖基地和臭哄哄的养殖户
也从人群里挑出来 埋掉了
就连拔着鸡毛的老实商贩
也从市场里挑出来 埋掉了
政府再命令黄色的生化隔离服
在填埋处
喷洒上刺鼻的消毒液
肉监局和整天坐在肉监局里
看报纸的人
终于像一块腐肉
被国家
从国家机构里扔出去了
血腥的屠宰场和肉制品加工公司
也从国家里拆除了
连空气里的血腥也清洗干净了
连吃肉的人
也被纳入刑法的死刑里去了
连鱼，也被列入违禁品的名单里去了
连“肉”字
也从国家的字典里
强行清除了
肉，终于彻底地从我们的餐桌上消失了
一日三餐，我们的餐桌
也只出现果汁饮料、人奶、果酱面包、米饭和蔬菜了
已经好几年
这个国家，再也没有飘出过肉味了
我们的舌头
已经不认识肉了
新出生的孩子
将不会知道，这个世界
曾存在过肉了
动物园里的狮子和老虎
终于将肉
戒掉了
慈眉善目的蹲坐在铁笼里
津津有味地咀嚼着人造的混合饲料
因为一种可怕的瘟疫
最后国家连最后一条人也埋掉了
最后国家只剩下了房子
转基因的杂交蔬菜和果树
在天台自生自灭地长着
直至某一天
干净的天上，突然掉下了
一只迷路的外星球天使
这个国家最高的一幢标志性建筑物
瞬间轰然倒塌
碎成了
一堆碎片
饿坏了的外星球天使
拍打掉了身上的碎片和灰尘
走向了大海
那里的鱼，已经在水里
等待捕鱼的人
等了好几个世纪了
2019.08.03
纸上还乡
郭金牛
一
少年，某个凌晨，从一楼数到十三楼。
数完就到了楼顶。
他。
飞啊飞。
鸟的动作，不可模仿。
少年划出一道直线，那么快
一道闪电
只目击到，前半部分
地球，比龙华镇略大，迎面撞来
速度，领走了少年
米，领走了小小的白。
二
母亲的泪，从瓦的边缘跳下。
这是半年之中的第十三跳。之前，那十二个名字
微尘
刚刚落下。秋风，
连夜吹动母亲的荻花。
白白的骨灰，轻轻的白，坐着火车回家，它不关心米的白
荻花的白
母亲的白
霜降的白
那么大的白，埋住小小的白
就像母亲埋着小儿女。
三
十三楼，防跳网正在封装，这是我的工作
为拿到一天的工钱
用力
沿顺时针方向，将一颗螺丝逐步固紧，它在暗中挣扎和反抗
我越用力，危险越大
米，鱼香的嘴唇，小小的酒窝养着两滴露水。
她还在担心
秋天的衣服
一天少一件。
纸上还乡的好兄弟，除了米，你的未婚妻
很少有人提及
你在这栋楼的701
占过一个床位
吊带裙
邬霞
包装车间灯火通明
我手握电熨斗
集聚我所有的手温
我要先把吊带熨平
挂在你肩上不会勒疼你
然后从腰身开始熨起
多么可爱的腰身
可以安放一只白净的手
林荫道上
轻抚一种安静的爱情
最后把裙裾展开
我要把每个皱褶的宽度熨得都相等
让你在湖边 或者草坪上
等待风吹
你也可以奔跑 但
一定要让裙裾飘起来 带着弧度
像花儿一样
而我要下班了
我要洗一洗汗湿的厂服
我已把它折叠好 包装好
吊带裙 它将被运出车间
走向某个市场 某个时尚的店面
在某个下午或者晚上
等待唯一的你
陌生的姑娘
我爱你
夜晚真是太好了
梦雨
多年以前
我是多么热爱阳光
总觉得它慈爱 无私
照亮地球上每一个角落
温暖着世界上的万物
我总是崇拜它 敬仰它 追逐着它
可现在
它总是跟我开玩笑
在我忙着做早餐和晚餐时
它就会偷偷的升起和落下
在我擦拭雇主家地板的时候
它调皮地在我手指缝里跳来跳去
跟随我在厨房卧室客厅卫生间里一遍遍地戏耍
却不给我一点接近它的机会
等我忙完了一天的工作
早已遍寻不到它的踪迹
于是我便又爱上了夜晚
只有在黑夜里
感觉才是真实的自己
躺在看不到星空的小屋子里
卸下一天的疲惫
脱去伪装的皮囊
任思绪天马行空自由翱翔
夜晚真是太好了
卸下一天的负累
洗去身上的疲惫
躺在床上
整个世界属于我
听听音乐 看看书
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夜晚真是太好了
不用做饭不用洗衣
更不用被一些事情困扰
我可以上天入地
在云朵上跳舞 树枝上唱歌
和鱼儿一起在水里游泳
夜晚真是太好了
给我希望和幻想
心心念念的生活
在这美好的夜晚里
一切皆圆满
夜晚真是太好了
梦里发生的事情
让我留恋不舍
总想沉浸在其中
远离这复杂繁琐沉闷的日子
噢夜晚真是太好了
好像我就是他的父亲
唐以洪
那次回家，我的儿子
正在和邻居的孩子玩耍
看见我，立即躲到我母亲的身后
把手指放在口中，一边吮着
一边探半个头，平静地，怯生生地
打量我，好像我不是他的父亲
而邻居的孩子倒是兴奋得
不知把手脚放在何处，一会儿唱歌
一会儿跳舞，一会儿骑在小板凳上
驾驾驾地叫着，围着我在院子里
跑了一圈又一圈 ，想与我亲热
好像我就是他的父亲
直到天黑了都不肯回去
我们四重奏
小海
星星伏下身子
伏在颤抖的地面
天空在九月散尽后
裸露着荼蘼的荒凉
狼杷草在秋风里安静地盛开着
一张张匆忙的脸庞在弥漫的乌云中日渐衰老
再崭新的镜子也倒映不出那没有爱的昨天
众生喝醉了般在巨大陀螺下不停旋转
在宽敞的大道上我没看到金光
我望见眼睛和车灯一样
成为发动机轰鸣的一部分
一片片古老的雪花
将会在高空滞留旋转成未来的霓虹
让你我目眩心迷
遥远的东方诗意
一半沉于金钱之海或埋于黄土
一半成了推杯换盏后的呕吐物
无家可归的人
从不担心明天的风向
泥潭中的挣扎
深渊里的呼喊
是最有效的安魂曲
是谁在黑夜里抓一把枯草
哀悼他们的青春
夜一团一团像是要掉了下来
塞满喧嚣的道路和空寂的荒野
虚无的脚步还未踏出
就先于影子破碎
你离开许久
可总有些炽热的东西在原地徘徊
一朵小黄花在瑟瑟的寒夜里
岌岌摇曳
它像极了我年少的梦
不知葬于哪一片西风之下
就在遥远的希望里敲打起灵魂的铁鼓
就在无望中奏响还微微发烫的骨头吧
八百朵野菊花如你一般正冲破夜空
去撞击月色撞击岩石
撞击那万年寂寞的空空河床
是的我早将自己交付于土地
泥土与天空的距离就是生活
星辰和大海的光芒一如理想
人间这趟浑水你我早已深陷其中
麦子野草或螺丝的遭遇都是我们
看吧这人迹罕至的景象
故乡与异乡被现实的铁轨狠狠地撕裂开来
春夏秋冬的风猛烈地吹刮着命运生锈的弦
我们齐踏着以梦为马那太阳色的绝版鼓点
在繁华坚硬的大都市将生命奏得真切亦悲壮
